文|黏黏书怪

“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，不过是不喜欢失望。”

“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”

这是《挪威的森林》中最著名的两段话，提起日本文学，村上春树一定是最被中国读者熟知的作家之一。

《挪威的森林》从出版至今已经34年，热度不减，争议不断。而争议最多的自然是“性”。村上春树文笔极好，关于“性”写得也极优美，实际上并不会引起读者的不适。

这部小说被诟病最多的是——“无病呻吟”。

《挪威的森林》初到中国时，被贴上了“爱情小说”的标签，自然会受到年轻读者的青睐。加上村上春树文笔极美，林少华的译本又相当出色，带有伤感忧郁的文字一度引起读者的共鸣。

青春的伤感和躁动是那个年纪独有的情绪，只是很多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忘了那段时光。

如果把《挪威的森林》当做一部爱情小说来读，或许有些差强人意。其中病态的“性关系”贯穿着整部小说，“性”与爱并无关系，它只是填补内心空虚的一种方式而已。

何来空虚？

这就要追溯到故事发生的时间，上世纪六十年代。如果说二战是人类在自己身上砍下一道深深的伤口，那么六十年代则是伤口在愈合结痂过程中的隐隐作痛。

中国经历了荒唐的“文革”，欧洲、美国也经历了大变革时代，年轻人开始追求与父辈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。战后的日本经济飞速发展，经济和物质的急剧膨胀使得精神世界严重失衡，再加上日本人特有的“执拗”，自杀率越来越高。

只有了解这样的大环境，才能读懂《挪威的森林》。书中出现的所有人物都是病态的，包括渡边、直子、绿子、玲子、永泽，以及死去的木月和初美。他们所有人都“生病”了，他们（当然还包括作者）并非无病呻吟，而是那个时代造成的。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特有的伤痕。

初遇《挪威的森林》时，不得不强迫自己读下去。因为我本人并不喜欢细腻忧伤的文字，却在不知不觉中回忆起属于自己的青葱过往。我想这就是村上春树特有的魔力吧。

故事中的渡边与直子，我管他们叫“类恋人”。即类似是恋人的一种关系，渡边喜欢直子，却多次与刚认识的女孩“一夜春宵”。直子对渡边的感情很模糊，虽然把“初次”给了他，却说不上是爱情，更多的是精神依赖。

直子患上精神疾病并自杀，原因是姐姐和恋人相继自杀造成的。她相继失去最亲爱的两个人，精神已经走向悬崖边缘。她试图爱上渡边来解救自己，却不料跌入深渊。

直子与渡边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感觉，这是与死去恋人从未有过的。一种负罪感突然压在直子身上，令其本就脆弱的心再也绷不住，只能接受隔离治疗。

直子代表着被时代波及的年轻人，她们孤独、失落，还未迈入社会就失去了宝贵的感情。亲人的自杀对孩子的打击不言而喻。

渡边开始过着浑浑噩噩，纵情声色的生活。每天都说自己对这样的生活毫无兴趣、乏味空虚，却仍旧过着这样的生活。是不是很渣？

其实渡边这一形象是大部分日本男性的缩影，他们上着很普通的学校，做着很普通的工作，如果没有意外，他们的一生都会这样下去，没有欲望，没有野心，怎样都无所谓。这样的渡边正是精神空虚的表现。

在欧洲资本主义飞速发展时，卡不卡写下了人性中的唯利是图；在中国“文革”的狂风下，留下了伤痕文学；而在日本，战后的经济发展与精神世界的强烈反差使得整个日本陷入了一种“畸形”的状态，如同一个瘸腿的人，一条腿还在疯长，另一条却在慢慢萎缩。

在文学作品中，一定会存在一个“反叛者”。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与时代抗争。在这部书中，绿子就是这样一个形象。她是一个活泼烂漫的女孩，她任性，爱发脾气，古灵精怪，对“性”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幻想，但仅仅是幻想而已。

她喜欢渡边，而此时的渡边还爱着直子。渡边的心开始倾向绿子，自己却浑然不知。绿子是一个很讨喜的角色，她敢于追求爱，敢于幻想，她会偶尔迷茫，偶尔悲伤，但她从未迷失方向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，想要什么。这也是绿子区别于全书所有角色的重要原因。

在所有糜烂和呻吟背后，村上春树用他优美的文字写下了曾经的日本。那是一个茫然无措的时代，人们拼命地奔跑却不知为何奔跑。经济的飞速发展势必会造成人们精神上的空虚，自古皆然。

与时代结合后才显出这本书的优秀，在日本销量达一千余万册就是最好的证明。日本作家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力，他们能将思想与文字完美地结合成畅销小说，既不十分严肃，又不至于变成通俗小说，虽然在文学地位上没有极大的成就，但就是很卖钱！

我看过《挪威的森林》在豆瓣上的评价，其中不乏对该书的各种诟病，不一而足。如果只把它当做爱情小说，它的故事的确值得诟病。一群无病呻吟的渣男和一群又浪又矫情的渣女，过着糜烂的生活，谈着无痛不痒的爱情。把青春的悸动搞成了“性冲动”。

但我还是要说，这的确是一部优秀的作品。文学不是爱情故事，文学是一个时代的缩影，是对一类人或一种现象的总结，再通过故事的形式呈现出来，就这点而言，《挪威的森林》做到了。

读人生、读众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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